净宗法师
这些著作本身出自南北朝、隋唐时代,离现在有一千四五百年了。过去没有印刷术,更没有现在的U盘、百度云可以让我们完整地保存,都是靠信众用毛笔手抄。
在这样漫长的历史过程中,经过广泛的领域和地区,无数人抄写流传,是有可能出现一些误差的。
如果有,那就是想破坏佛教的人;对佛教有信心的人不会这样。
◎但是无意当中抄错有没有可能呢?
因为都靠毛笔手抄,一部一部往下抄,时间久了,总是有可能的。这是一个大的判断。
我们所引用的这个版本,就善导大师五部九卷来说,传到日本是隋唐时代,善导大师是公元681年圆寂的,大概经过四十来年就传到日本了,所以很接近善导大师的时代。那个时候的版本不会有什么过失和差错的。
传到日本以后,是代代相承传下来的。在中国也有相承,可是经过五代十国的战乱等等,就失传了,但是在日本有保留下来。
从哪几个角度来说明呢?
你是这样,所有的佛弟子也都这样;今人这样,古人更是这样。
你看古人抄经或者绣佛像,往往都会感应出舍利,现在哪有这样的人?这就说明古人的心比我们更虔诚、更虔敬。
所以,我们这个版本从古传到今是有保障的,这是佛弟子信心的保障。
当然了,世间人为了赚钱,可能比较粗糙,心思也没那么凝定,差错率当然就更高了。
佛弟子来做抄写佛经的事情,那种虔诚度,那种注意力,那种务求完美的态度——尤其善导大师说了,“一句一字,不可加减”,作为善导大师的弟子,你想一想他们把关的严密。这是第一点可靠。
像这些大德,他的虔诚心、集中力,他对佛经的精心呵护又超过平常人。所以,这是第二种我们的信心来源。
同样一件事,哪怕一个螺丝钉,经过他们来做,也做得特别细。当然,这是它的民族性,并不代表每个人都是这样。
整个民族都是这样,佛弟子是优秀中的优秀,大德法师更是优秀当中的优秀。
我们从建筑就能看得出来,日本的古建筑,像京都,都保存得非常好。
他们的建筑是学中国的,中国的这些建筑反而没有保存下来,所以他们在保存文物、维持传统这一方面是超过我们的。
中国经过很多战乱、朝代更迭,很多的文献、文物都散失了,这是巨大的损失,不可估量的损失。
前面讲的三点是外在的因素,接下来我们从著作、教理来判断。
善导大师的思想,也有它的DNA,这个DNA就是“本愿称名,凡夫入报”,这就是基因。
这个基因会在它所有的文句当中表现出来。所以,即使抄写也好,如果出现错误,也容易判断出来。
就像一棵树,它整个的成分是一样的,结果发现另外有一部分成分不一样,那显然不是这棵树上的。
一个人的DNA都一样,可是居然检查出一块皮屑或者一块肌肉的DNA不一样,那肯定不是这个人的。
所以,如果我们在昙鸾、道绰、善导三位祖师的著作当中,发现跟本愿力相冲突、相矛盾的,那就可以判断出这是错的,因为DNA不一样,基因不一样。如果是一致的,那显然就没有错。
◎ 我们打个简单的比喻,比如说,在八百年前法然上人的时代就讨论过了,在《玄义分》当中有一段文,就是“四十八愿,一一愿言:若我得佛,十方众生,称我名号,愿生我国,下至十念,若不生者,不取正觉”。
关于“一一愿言”,首先让我们看起来很矛盾,四十八愿的每一条愿讲的都不一样,怎么会每一条愿每一条愿都讲的是第十八愿呢?如果按照一般的文字来理解,很容易把“一一愿言”给改了,这就是改。
◇ 当时法然上人跟两位法师讨论,有人就讲“这里可能写错了,‘一一愿言’可能是‘云一愿言’,或者是‘有一愿言’,有一条愿。这里抄写错误”。
另外有人解释说“‘一一愿言’指的是最开头一句‘若我得佛’和最后一句‘不取正觉’,因为每一条愿都有这两句话”,说得好像也有道理。
那法然上人怎么解释呢?他说,四十八愿里的每一条愿都要归结于第十八愿念佛往生,这是四十八愿的核心、宗旨、灵魂,所以说“四十八愿,一一愿言”。
这一听,就非常明白,“法然上人的解释高,我同意”,大家一听都服气了。这就能体现善导大师对四十八愿的核心认识,这就是DNA。
那还有别的话来证明吗?有。
◇ 比如善导大师在《观经疏》解释第九观,就有同样的释义:“唯明专念弥陀名号得生”。四十八愿都讲的一件事,讲什么呢?“专念弥陀名号得生”。
“专念弥陀名号得生”就是第十八愿的内容,岂不是说四十八愿都讲的第十八愿?这样,就能有力地证明“一一愿言”是毫无错误的,而且也显示日本人的细腻和对祖师的敬重。
他看到“一一愿言”有怀疑,但不随便说“这里抄错了”;当然也有人作这样的推论。
反而是现在传到中国的版本,近代有人认为这里错了,把“一一愿言”改为“有一愿言”。
但一改之后,可以讲是“面目全非”,一看就知道这DNA不对了,这都是文字上的理解。所以,我们的版本仍然保留“一一愿言”。
一方面是因为日本人的母语不是中文,这个当然不足;但是,另一方面也有好处:因为母语不是中文,所以对中文就特别地敬重;再一个,对祖师特别地崇拜和虔敬。
所以,即使他遇到怀疑的地方,也绝对不敢改,绝对不可能说“这个地方可能搞错了,我把它改了吧”。他没那个胆,他一定要去思维“祖师一定是对的,我能解释得通才可以”。
这样也能增加他对祖师著作的全面理解,所谓“血脉打通”,在细节的地方能够一决胜负,这就是细节。如果把“一一愿言”改为“有一愿言”,就会大失其味,没味道了。这是第四点,从它本身的教理。
◇ 如果同一部著作中没有,可以找善导大师的其他著作。
除了《观经疏》之外,还有《观念法门》《法事赞》《般舟赞》《往生礼赞》,可以互相对照来明了。
这也要求我们对善导大师的著作能够非常熟悉,对他的思想能够深入地理解和把握。
比如其中也说到“弘誓多门四十八,偏标念佛最为亲”,那也是说“四十八愿,唯标念佛”,专门指向念佛了。
这跟前面“一一愿言”和“四十八愿中,唯明专念弥陀名号得生”意思也完全一样,不可能说这三个地方都被人改了。改得那么巧啊?谁有本事这样改?
这就是彼此印证。
◇ 如果同类解释性的著作不能印证,还可以根据净土三部经,或者引用其他的经文。
善导大师前面的师父是道绰大师,再前面是昙鸾大师,这样历史的前后关系、法脉的传承关系是不是一致?如果矛盾了,可能被改了,可能是错的;如果没有矛盾,那当然就是顺的。
像弘愿寺印的《观经疏》《往生论注》,是经过大正藏的版本(大正藏的版本本身就有对比的),然后参考日本净土真宗历史传下来的版本,作反复的研讨,最终确定的版本。
你看这些古版,就知道他们非常严谨。
◎ 比如《观经疏·玄义分》“定散门”中(《净土宗圣教集》466页)有一段话,说“斯乃朽林顽石,不可有生润之期”。
我们看日本净土真宗的版本,他们写得都很清楚,这里他们写的是“斯乃朽林硕石,不可有生润之期”(“硕”是“硕大”的“硕”)。
这个“硕”字明显是错的,“硕”是讲石头大;“顽”是顽固、坚硬。
硕石也好,小石子也好,水都不能渗进去,不能生润,所以跟大小没有关系。
但是他们不是随便就把这个字给改了,会在旁边注明:“我传的版本是‘硕’,但这个字按理说应该是‘顽’,‘顽石’的‘顽’,因为这两个字很接近,可能会抄写错误。”
所以就知道他们非常严谨,不会看到这里就把它改了,而是注在旁边,“我的看法是这样的”。
如果你再看另一个版本是“朽林顽石”,那你就放心了,“哦,这个字不是‘硕’字”。所以我们就直接用了“朽林顽石”。
这也是通过不同版本的比对,了解个别字的错抄错漏,我们就能把它改正过来。
总结:除非有更古久的版本出现,不然的话,目前我们所用的版本就是最完善的了。